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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命运的轻舞与命运的离别

第四节 命运的轻舞与命运的离别

金耀与碧辉虽然仍在空中不断地交织碰撞,但此刻二人之间的交锋已经不似方才那般激烈,菲特与提诺不约而同地将动作和招式渐渐放慢,原本在众人眼中稍纵即逝的两道身影,也渐渐变得清晰可见。这不仅是因为这对恋人的体能正在逐渐消减,更是由于他们都感受到了彼此的不舍:是对战斗的不舍,更是对离别的不舍。

可双方心中同样深知,两人现在越是难以割舍,这别离的痛楚就越发深切,如同泼出去的水渐渐浸湿地面,如同细密的纹路渐渐在将破碎的镜面上蔓延,在真正两地相隔时,覆水已无收,破镜虽可再圆,却也遥遥无期。这对于经历过别离的提诺来说,应该说感触更深……

“菲特……”一道深情的呼唤在菲特脑中响起,嗓音一如既往地温暖且熟悉。少女有些吃惊,虽然明白这是魔导师之间特殊的魔导传音,不过和提诺之间,这还是第一次。

“怎么了?”

“那个……不知不觉已经来到这里一年了,现在回想起来,这段时间真的如同做梦一样。与老哥相认,认识了这么多朋友,最重要的……是和你成为了恋人,这些都是以前的我想都不敢想的,”

“而经历了这些事情以后,我发现自己也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了,面对大哥大姐的变故,若是先前的我绝对不会迟疑,抛弃一切也要回去,但现在……”提诺顿了一下,感慨的语气也悄然发生了变化,“老实说,现在的我在选择是否离开这里时,还是犹豫了……虽然决定没有改变,无论再让我重选多少次,我还是会离开,但如今的我不能瞒过自己的感情,我真不知道自己……”

少年的诉说之声渐渐低了下去,似乎他也不知道该怎样为自己此刻的心情做一个总结。

而听到此处,菲特随即收起手中的兵器,放慢了身形,但仍沿着原来的方向向提诺飞来。本来已经准备好招架的提诺见状也收起了兵刃,似乎是心有灵犀般与自己的恋人一同慢了下来,最后完全静止下来的两人就这样静静地浮在空中,再次坦然望向彼此的面容。

少女伸手轻按在少年的胸口上,这或许是她第一次感受恋人的心跳——平稳、有力,却稍稍有些快。少女会心一笑,抬头望向面露些许羞涩的少年,眼神中充满着慰藉与深情。于是她摇了摇头,也向少年道出了自己最诚挚的心声:“以战斗为职的人若没有感情,那么就和自己手中冰冷的武器毫无二致。唯有凭借信仰与情感支撑,才能被称之为真正的战士。但也正因为此,我们这样的人往往必须面临抉择,在个人的情感与更高的理想之间作出决断,”

少女语气一顿,抬起另一只手,轻抚着少年的脸颊,“但这并不意味着背叛,因为真正能将感情托付于你的人,终究会尊重你的选择。所以……迷茫也好,纠结也罢,都不用在意,因为我的心会一直与你相伴……”

正如那仍有一丝少年稚气的面庞一般,提诺即使久经沙场洗礼,但在内心深处,依然只是个对任何人都充满热情,总想全力回应他人期望的大男孩。就像他全力传授菲特战技那样,在自己重要的义兄姐陷入危机时,他也想竭尽全力去帮助他们,却也因此忽视了身边之人:这并非一个孰轻孰重的简单选择,而是这位经历比许多同龄人更加沉重的少年,对残酷现实的妥协。

而现在,少年终于领悟到了自己的不成熟,在众人的帮助下,最终得以直面自己的内心。尽管仍有一丝迷茫,但此时此刻,这份来自恋人的慰藉也仿若化作明月,为迷失在黑夜里的少年,照亮了前行的方向。

“谢谢你,菲特。”如阳光般温暖的笑容再次浮现在提诺脸上,他稍稍踌躇了一下,然后问向菲特:“其实我有一个请求,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实现?”

“你说吧。”

“能和我在此跳一支舞么?也算是补偿当时未能参加未能参加舞会的遗憾吧。”提诺有些害羞地挠着头移开视线,“至于舞曲嘛……我希望你还能唱出那首《深爱》,伴奏依然由我来,不知道……可以么?”

“当然可以啦,”菲特看出这并非提诺的突发奇想,也再一次为这位单纯的大男孩突发奇想的浪漫心思所吸引,“不过不要忘了,也要让大家听到哦。”

“那是当然!”见恋人一口答应,提诺的神情也轻松下来,“那么,就让我们开始吧。”

言罢,两人稍稍拉开一段距离,含情脉脉地望着对方,做好了起舞的准备。

诸位观者虽没有听见刚才的魔导传音,不过看他们的动作,也能猜度出二人停止战斗的缘由。就在众人看到这对情侣拉开距离,以为他们又要开战之时,几声钢琴乐音却如同叮咚泉水般,滴落在所有人意识中,紧接着悠扬而柔美的琴曲又似涓涓细霖,渐渐汇聚成潺潺清流悄然拂过所有人的心神,让所闻之人那原本紧绷的神经,在惊异之中慢慢放松下来。通常来说魔导传音只是些简短的言语,而今日众人还是第一次见识到有人能用心“弹”出这般琴曲,这回响在每个人心中的旋律不仅显示出“弹奏”者高超的魔法技艺,更说明这位少年已经将那一日所奏韵律的每一个音符都牢记于心。

菲特同样再次惊叹于恋人给自己带来的惊喜,她也不甘示弱地放开歌喉,清澈的歌声化作徐徐清风,在诸位“听”众的心扉之间轻抚而过。

歌似金风衬明月,琴化玉露润翠影。金碧二色的魔导光华在空中交织相融,缱绻婉转,旋即腾逸四方。两人的舞姿轻盈曼妙,虽稍显朴素,却雅致万分,每一次踏步都满漾着温柔,每一次旋转都流转着深情。在场的所有人都把刚才的激斗抛诸脑后,全心全意地注视着这一对恋人,感受着他们这深情款款的爱恋。

而再次唱起这熟悉曲目的菲特心中,也早已是百感交集。虽有“温柔的金色闪光”之名,少女却总是将一切负面情绪都隐藏在温柔外表之下,但眼前的少年却轻轻打开了她的心结,用温暖而有力的双手,为她的心带来了安宁:

在初次相遇的陌生星球,面对暴走的魔导遗物时伸来的那只手;

在重逢的管理局中,挥动着银光剑刃将自己击败的那只手;

在全力教导战技时,为疲劳已极的自己递上饮水的那只手;

在接过自己亲手制作的便当后,握着筷子大快朵颐的那只手;

在那光彩四射的舞台上,优雅弹奏着钢琴为自己伴奏的那只手;

还有在纯洁月光下,为自己带上那无比特别的定情信物的那只手……

这便是少女与少年那至高的爱恋。纵使两人即将面对或许无可回避的别离,纵使这别离或许会变为生死相望,少女都不会去妨碍恋人的行动,只会在这里将他默默守望,因为……少年已经给予了她太多太多,这一切的一切,令她愿意用一生去守候。

这便是少女与少年那至高的爱恋。纵使两人即将面对或许无可回避的别离,纵使这别离或许会变为生死相望,少女都不会去妨碍恋人的行动,只会在这里将他默默守望,因为……少年已经给予了她太多太多,这一切的一切,令她愿意用一生去守候。

看着空中这对恋人如此情意绵绵,台下的另一位少女也在悄然之中靠近了另一位少年……

“那个,尤诺……”奈叶满腮羞红,语气中充满少有的踌躇,“刚才……真是对不起,一进来就不分青红皂白说了那些话,我不知道还有那些内情,所以才……”言及此处,奈叶像个犯错的孩子般,把头低了又低。

看到青梅竹马一反常态的样子,尤诺微微一笑,推了一下眼镜:“倒是没关系,而且……”他望向那对缠绵的情侣,语气中也添了几分感叹,“或许误会与纷争总是难免,幸而没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的话,那么之前的那些事情应该都可以被原谅吧,所以……”看着奈叶低垂的脑袋,高出对方几分的尤诺不知何来的念头,如同大人安慰孩童一般,伸出手摸着奈叶的头,“你不用太在意啦。”

“嘿嘿嘿……”奈叶羞赧又不失调皮地笑着,她并没有拒绝这特殊的爱抚,而从尤诺手心感受到的些许温暖,也与她心中沁出的阵阵暖意交相呼应,令这位同样是初识“恋爱”滋味的少女也体会到了与自己挚友相似的甜蜜。

看到自己的兄长与自己的密友重归于好,仍旧舞动于空中的菲特与提诺也放下心底最后一个包袱,将全部的感情都投入到这韵律与舞姿之中,享受着或许是双方最后一次的“合作”……

曲终声寂,最终少年与少女在空中面对而立,提诺恭敬地单臂行了一个绅士之礼,菲特则将披风当作裙摆一样轻轻捻起,施以还礼。双方彼此深情相望,也在眼神之中获知对方最终的决意,于是……

刚才还在缠绵的这对情侣忽然之间以极速向后撤回到地面之上,这令人措手不及的举动也再次提醒了依旧沉浸在方才那曼妙氛围中的观众们,模拟战仍未结束,所以胜负亦无可避免,这是双方身为战士的矜持,也是最适合他们的“离别”。

四目交错,决意凛凛,双影相对,斗志煌煌,两位魔导师同时亮出自己的魔导具,熟悉的咒文呼号,也一同从他们口中喷薄而出。

“雷光战斧!斩剑模式!!”电闪震地,少女紧握的巨刃并未因离别的伤感而褪色。

“高能战刃!泰坦之形!!”碧光冲天,少年对持的双刀也未因辞行的忧愁而黯然。

没有更多的言语,二人便都选择了这简单直接的对决手段——用全力一击的碰撞来决出最终的胜者。尽管这一做法似乎是摒弃了他们机动型魔导师的身份,但在灵魂深处,他们都是坚毅的战士,唯有这种堂堂正正的方式才能彰显他们的灵魂与意志,以及……对心中重要之人那毫无矫饰的感情。

待手中武器变化成型,两人并未急于出招,而是同时闭上双眼,将兵刃举在身前,任由超出极限的魔导能量在自身与武器上汇聚。随着能量放出的爆鸣骤然扩散,金绿两色的魔导光辉挟着万千雷光与狂岚在训练场上横扫而过,如同两只暴烈的巨兽磨砺着彼此的爪牙,朝向对方呼出震天的怒吼,而两人身上的风衣与披风也如同被这两只巨兽争相撕扯一般,与无数碎石与烟尘一同飞扬与空中,为这针锋相对的景象更添一份狂乱。

虽然早已知晓两人的魔能储量非同小可,但在场的观众都没有真正见识过他们将全部能量融入到一击之中。尤诺注意到二人立足之处的地面渐渐龟裂开来,一向谨慎的他向身旁的一个高大身影使了使眼色。而扎菲拉——站在尤诺身旁的盾之骑士立刻通晓其意,便和尤诺同时张开了数个防御魔法阵。法阵尚未完全成型,那汹涌的魔导洪流便已如巨浪拍击礁石般击打过来,虽然最终被完全挡下,但即便如此,二人还是感到了非凡的压力。

“提诺……”就在二人奋力积蓄能量之时,一句似水般温柔的呼唤流入少年的心中,“谢谢你,我……”少女最后的真情流露刚刚开了个头便戛然而止,并非是因为词穷,而是恰恰相反,想要向恋人诉说的实在太多太多,又岂是只言片语能够道尽……

而一向单纯的提诺却在此刻猜出了女友的心思,温柔的微笑也再一次浮现出来:“此刻不必多言,菲特,现在我终于可以坦然地面对你,面对选择了我的‘命运’。”

听闻此言,菲特亦是微笑颔首:能够让提诺道出如此坦诚之言,自己先前的一切努力总算是没有白费。与此同时,两人都感知到对方的魔导能量没有再增长——双方已经充能完毕,只等着一击决胜。

两人各自将黄金巨刃与白银双剑高举过顶,斩裂原本在场地中四处奔窜的雷光与狂岚。随着一声骇人的爆响传开,两人方才的立足之地已经只余下了两处浅坑,而早已充满力量的两道身影,也同时以常人视线难以捕捉的速度再度跃向空中。

“雷光一闪!Plasma Zamber!!”奔雷狂舞托金辉,巨剑倚天若龙鸣,“Breaker!!!”

“真辉千破!Titan Blade!!”罡风长啸引碧落,双刃断空现虎吟,“Crush!!!”

三把利刃在两人的嘶吼声中碰撞在一处,冲天而起的辉光与电闪就像是在半空中突然显现的另一轮太阳,令场地里原本的灯光照明都为之黯然失色;随之而起的魔能冲击肆无忌惮地卷起空中漂浮的小块碎石和耸立与地面的大块岩石,将它们尽数粉碎,直至灰飞烟灭;与闪光和冲击同样呼啸而起的震耳轰鸣则如同铁锤般狠砸在先前张开的防御屏障上,发光的法阵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一般漾起狂乱的波纹。随着这波纹一同传达而至的震动令场内的每个观众都难以站稳,但处在这对决中心的菲特与提诺二人却纹丝未动,仿佛从天而降的巨龙与跃地而起的猛虎交相磨牙砥爪一般寸步不让。终于,随着更为强烈的光芒迸发而出,将两人的身影尽数吞没,在场的其他人也都纷纷紧闭起双眼来躲避这轮眩光……

不知过了多久,强光渐渐散去,大家也得以从恍惚中清醒,于是纷纷将视线投向已经恢复了平静的场内。可眼前所见却大大出乎众人预料之外:菲特与提诺俱是面向对手半蹲在地,靠着手中兵器的支撑才勉强站稳身体。但尽管两人呼吸紊乱,汗水淋漓,却都没有倒下,而他们眼中的坚毅也丝毫未改,旁人哪怕只是简单一瞥,都能看出二人仍有再战的意志,只是如今……

“平手?!”疾风不禁脱口而出,但尤诺却察觉出了其中一人身上的几分异样,而这或许会成为胜负的关键。

菲特和提诺艰难地站直了身体,尽管身躯摇晃,四肢颤抖,但两人依然毫不松懈地盯住对方,生怕漏掉一丝一毫的破绽。突然,一滴汗水流入提诺左眼眼角,使他本能地眨了一下眼睛。菲特即刻抓住战机,右手将单刀反持,似投枪一般掷向提诺左侧。同时在长刀脱手一瞬,一枚细微的魔法阵自菲特手心闪现,并附着在了刀柄之上。

受那滴汗水的影响,直到飞刃逼近,提诺才完全判明其轨迹。虽然在此距离自己仍可闪过,但毕竟体力消耗过大,勉力躲避之后难以应付菲特后招,于是一向直率的他依旧选择正面迎敌,在那把光刃飞到自己近前时果断出剑,欲将其弹飞。

怎料,两刃相交瞬间,那飞来的剑刃却突然化作数条锁链,将提诺手中剑刃牢牢缠住。若在平日体力充沛之时,提诺决计不会放松握剑之手,但此时此刻,已经失了大半力气的手心却传来一阵剧痛,再加上臂膀的突然脱力,那一直紧握手中的短剑终于被光链带离脱手,重重插入提诺身后的地面上。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菲特的表情看上去似乎比提诺更为诧异,但虽然心中惊讶,动作却一丝未停:只见她用尽最后一丝魔导能量,在双脚底部生成一对加速法阵,借助魔法加力直逼提诺而来。

提诺虽然身陷不利,却并无半点惧色。只见他毫不顾及脱手的武器,将仅剩的力气集中于右手,全力舞动另一柄短剑斩向菲特。然而菲特毕竟受到魔法加持,尽管同样气力衰竭,到底还是胜过自己的恋人半分:在两道身影交错的刹那,菲特迅速闪过提诺直落而下的纵斩,而后两手紧握剑刃,竭尽自己的全力,挥出了“最后”的一记横斩。

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令在场众人都未曾料想的一幕竟在顷刻间上演了两次:继左手剑脱手之后,提诺的右手剑居然也被菲特一斩击飞,同样插入了他身旁的地面。

即使惊愕难掩,即使力尽身竭,但提诺却忽然感到一阵轻松。他再度望向菲特,在视线彼端,自己的恋人正大口喘着粗气,双腿也已然站立不稳,却仍倔强地双手紧握剑柄,真红眼瞳之中依旧透射出一分不变的坚定。眼见此情此景,提诺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旋即转向看台,将自己因为脱力而微微颤抖的右手高举过头顶。

“提诺选择认输,胜者是——菲特……”

主持过很多模拟战的奈叶自然明白此举的含义,便就此宣布了这场鏖战最终的结果。只是她宣布战果的话语却一扫往日的轻快语气,显得沉重了许多,其中蕴藏的无奈与伤感,不言自明。而随着胜负宣言发出,二人的魔导具也渐渐失去兵刃之形,各自化作无数金色与绿色的细微光点。舞动于半空中的微小光芒仿佛夏夜里聚集的萤火虫,为仍旧弥漫着肃杀之气的战场笼上了一缕柔和的轻纱。光点渐渐飘落散去,这场特殊的战斗,也终于在此彻底落下帷幕。

而这对刚刚历经鏖战的情侣却仍旧僵硬地对立场中,一时彼此俱是无言。最终还是菲特走到提诺面前,缓缓捧起恋人的双手,才结束了这番令人尴尬的沉默:提诺那被菲特捧在掌心的双手满布血迹,虎口早已裂成了骇人的伤痕——这便是方才他落败的真正原因。其实在两人全力输出魔能对拼之时,提诺就因为不适应这种战斗,再加上用力失衡,导致虎口被震裂,只是在那种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战斗的情况下,他根本没有察觉自己的伤势,直到武器脱手,才最终惜败。

向来以自信面貌示人的年轻战士不由得挤出一丝苦笑,本想自嘲两句,却感到手心有丝丝凉意:至爱之人的泪水再度为自己而落,流过那两道可怕的伤口,仿佛天使的吹息抚过荒芜的大地。想到彼此间曾有的热恋,想到因自己独断专行而对重要之人留下的伤害,提诺一时间内心百感交集,于是放弃了组织言语,唯有伸出受伤的手,将爱人紧紧拥入怀中。

菲特没有惊讶,只是默默地感受着胸怀中的温暖。即使花季少女的情怀令她难以忍受别离的痛苦,但与提诺共有的另一重身份,却给予了她甘愿默默守候的勇气:那就是为了守护他人而奋不顾身的,战士的信念。这份信念既是她今日挥动剑刃与恋人奋力一战的动力,也是在自己即将面对的漫漫守候中,最为坚实的依靠。这份信念让她不会以失声痛哭来使恋人背上不应有的负担,而是以温情的拥抱,为提诺即将踏上的征程渲染一分温暖的色彩。

半晌,相拥的二人渐渐分开了彼此,早已满眼泪花的菲特发现提诺的眼眶里也尽是晶莹,只是这位少年依然露出昔日那份熟悉且灿烂的笑容,伸手轻轻拭去爱人脸颊上的泪痕,尔后面色郑重地问向她:“菲特,你能不能戴上那枚项链?”

对于这样的要求菲特虽然有些不解其意,但那件饰品毕竟是凝结两人爱意的信物,在这种时刻也确实有着更为特殊的含义,于是她并没有太多犹豫,取出贴身收藏的项链轻轻戴上。

提诺凝视着那颗蕴含着自己太多情感的玄晖石,不禁忆起当初将其赠予菲特时的情景,半含歉意,半是感叹的言语也自他口中流露而出:“菲特,对不起,我知道自己违背了那时的誓言,而你愿意原谅我,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鼓励,只是……”少年顿了一下,终于说出了自己“最后”的请求,“在我临行前,能让我再次看到你的笑容么?”

菲特这才察觉自己虽非满脸哀伤,却依旧面有戚戚。于是她伸手轻轻按在玄晖石之上,稍作吐气以定心神,柔美的笑容便再度显现于少女的面庞。

就在这一刹那,或许是那纯真的笑颜唤醒了这枚爱的信物,几缕青光从菲特指间流出,她张开手,却见那颗玄晖石散发出柔和的光泽,仿若一片月华自天穹落入二人之间,似薄纱轻翻,又似细雪曼舞。在这柔和光晕的映衬下,菲特仿佛化作了降临于地面的月之女神,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再一次感叹于她的不可方物之美。

“没想到,我的命运(My Fate)竟会如此美丽……”提诺稍稍惊讶了一瞬,随即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掌,轻抚着恋人的脸颊。少年明白,这并非是上天赐予他的礼物,而是他毕竟遵循的命数,即便有所背离,他终将回归去完成与其共度一生的“命运”。

菲特也不多言,只是闭上眼睛,用一只手轻按住那抚慰自己的手掌,用心去感受那从掌心传来的温度。少女也明了,这不是她无意中得来的恩赐,而是她最终等来的因缘,即便会有分别,她也愿意用一生来为其守候。

待光华散去,两人有些不舍地松开了手。提诺正欲道别,不料菲特却抢先开了口:“提诺,这也算是我‘最后’的请求了,你能不能把脸侧过来?”

“是……这样么?”提诺从恋人羞红的脸色上稍稍猜到了些许,于是他微微侧过头去——熟悉的柔软触感再次落于少年的脸颊:比起上一次接吻的浓情蜜意,此刻的轻吻虽短,其中祝福之情,却尤显悠长。

“这是离别之吻哦……”虽然仍旧面带羞涩,但菲特成熟和自然的气质,却让人感到她仿佛是一位送别丈夫的妻子,“一路多保重。”

“嗯……”提诺微微点头,虽然仍觉羞赧,但已经在感情上有所成长的少年也不再处于被动,他顺势亲了一下爱人的额头,自然而然地道出丈夫远行之际对妻子的叮咛:“你也一样,一定要等我回来。”

说完,少年缓缓飘向空中,迎着众人目送的视线飞出这别离的场所。在他身后,少女默默守望着那远去的背影,将这份恋情静静铭记,珍而重之地藏于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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